法治政府论坛第127期

行政范畴的变迁与行政法学的理论回应

2021年4月15日晚，第127期法治政府论坛在中国政法大学学院路校区举行。本期论坛邀请到的主讲嘉宾是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章志远教授，主讲的题目是“行政范畴的变迁与行政法学的理论回应”，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成协中教授与谈，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赵鹏教授主持。

讲座伊始，赵鹏教授对今晚到场的各位嘉宾表示了欢迎和感谢，并向在场听众简要介绍了主讲嘉宾和与谈嘉宾的学术成果和本期论坛的聚焦主题。

章志远教授首先回顾了我国行政法发展的三个重要时刻：1989年，《行政诉讼法》的颁行，标志着面向司法的行政法开始孕育；2004年，《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的实施，标志着面向行政的行政法已然发展；2021年，时至两个一百年交汇，标志着面向政党的行政法发出初啼。在当前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我国行政法不仅仅是要达成依法控权的要求，还需兼顾良好治理的需求。当前我国行政法学研究机遇与风险并存，章教授指出，我国行政法学研究一方面深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如社会焦虑、学术焦虑等，另一方面还面临着法学学科内部的竞争。有鉴于此，还需以行政法的核心范畴“行政”为起点，全面阐释其意涵，进而基于行政法学的视角作出时代应有的理论回应。

章教授认为，行政范畴的变迁可以从党－政关系变迁、政－政关系变迁、政－社关系变迁三个视角进行观察，并进行回应。

在党－政关系变迁方面，章教授认为，我国党－政关系历经党政一体、党政分开、以党领政三个发展阶段。时值新时代，我国党－政关系发展已然进入新的阶段。在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内，党规和国法的关系水乳交融，如同比翼鸟，二者并举。其外观体现在“党的领导”写入宪法、党政机构融合、党政联合发文、党规补位、党政同责。我国行政法学回应党－政关系变迁首先当直面行政法中的党政联合治理模式，需要理解具有中国特色的治理模式，在行政治理较为薄弱的领域，需要党组织的力量及时予以补强。对于既有的“依文件行政”、党政联合发文、府院互动、诉源治理等现实实践，需要予以重视，把握其中的本土特色、中国特质，以行政法视角作出回应，进一步拓宽我国行政法学的研究疆域。

在政－政关系变迁方面，章教授认为，其主要体现在政府与政府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行政权力与其他国家权力之间。政府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变迁体现在当前镇改市、建设经济发达镇，以及设立各种类型的管委会。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关系变迁体现在跨区域、跨领域的行政协同，如长三角一体化、相对集中处罚权等。行政权力和其他国家权力之间的关系变迁则体现在政府同法院、检察院、监察委之间的互动演进之中。我国行政法学面对着区划调整、区域协作、相对集中权力、权力关系形态等新课题，还需将视点从权力运行转向权力配置，更加聚焦于行政法上的权力配置规范。

在政－社关系变迁方面，章教授以合作领域为横轴，以合作流程为纵轴，以行政任务民营化、公私合作治理等为论据，系统地描摹了政府与市场、社会、私人的全景式合作图景。在新的语境下，我国行政法学可以“合作行政法”这一中观部门行政法为发展突破口。在基本原则方面，可以引入辅助原则、合作原则等行政法新原则；在法观念层面，可以吸收国家保留、国家担保等理论观点；在体系创新方面，以打造有为政府、有效市场为行政法学体系之建构目标，坚持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化建设。

赵鹏教授认为，我国行政范畴的变迁是中国问题，我国行政法学所作之回应应具备中国视野。应当注意到，我国政党政治具有中国特色，党领导人民具有事实和法理的正当性。我国作为后发型现代化国家，实现现代化必须有强有力的政党作为领导核心，带领人民实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当代法学人的贡献在于通过制度设计，将人民的意志整合并灌入现实行政的过程中，同时撬动政府依法律行政，进而助推政治全过程符合法律之规定。

成协中教授认为，应当反思我国的权力运行体系，发现其背后存在的短板，革新治理规范体系的理念和技术。在依法律行政的框架下，代议机关作为民主机构，其通过授权传递形塑合法性链条，构建法律体系，使得行政获得合法性基础，但是在当前的治理实践中，必须调整传统的国家中心主义立场，关注其他机构在现实治理中的角色地位。成教授以监管领域为例，认为行政法学不仅仅应当关注通过立法授权形成的硬法规范，还应当关注通过自下而上积累的软法规范。

随后论坛进入现场提问环节，章教授与听众就如何理解“地方党政主要负责人履行推进法治建设第一责任人职责”中的“第一责任”等问题进行交流。

赵鹏教授最后进行简要总结，此次论坛主题具有很强的学术延展度和实务鲜活度，章教授的讲解和诸位嘉宾的讨论为听众们提供了新的视野和方法，值得进一步挖掘和探索。

论坛临近尾声，赵鹏教授对章志远教授和与会的各位嘉宾表示衷心的感谢。在热烈的掌声中，本期论坛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