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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莘:美国见闻录(五)

信息来源:法制日报 发布日期:2014-05-28

底特律的话题:2013年7月18日,底特律政府正式申请破产。整个破产程序大概要花费上亿美元的费用持续几年才能结束。有人说,底特律的破产实际上是美国汽车业遭受省油型日本汽车挑战后一系列因素滚动牵连的结果。

2014年4月8日在中国开始发售的一本书叫做《底特律-一座美国城市的衰落》,是一个生长在底特律的记者查理•勒达夫通过调查、访问后写下的,他描写了没落的底特律种种厄运缠身的现象。

2014年4月25日的南方周末网络版报道,现任底特律市长寄希望于中国人投资移民拯救底特律;而中国人也不辜负美国人的厚望,在底特律的投资总数已达约一千亿,在全美50个州中排第九。

2014年5月2日来自于网易家居的报道称,2014年5月5日,底特律政府拿出12套房子拍卖,起拍价一千美元。

底特律的话题谈论得很多了。但底特律并不是美国的个案。因为它早年太出名,破败得太邪乎,所以才更引人注目。其实美国衰落的城市很多,只是许多城市中国人不大知道罢了。如位于北方的曾是美国第八大城市的布法罗,通用汽车诞生地的弗林特,保险业中心哈特福特,俄亥俄州的第一大城克里夫兰,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制造中心和炼油中心的宾夕法尼亚州的阿伦敦,得克萨斯州的加尔维斯顿,匹兹堡以及中国人都知道的芝加哥等等,都是同样的处境。Rust Belt,衰退地区,铁锈地带。如因为有华人路过在文中提及过的破产城市瓦列霍,斯托克顿,等。斑斑点点分布在全美国。

我2012年夏天在离华盛顿特区一小时车程的城市巴尔地摩住过两周。巴尔地摩是马里兰州最大的城市,美国大西洋沿岸重要的海港城市,人口成分黑人居多,百度百科说是黑人占55%,但是实际上可能比例更高,据说至少70%以上是黑人。巴尔地摩有美国很有名的大学,霍普金斯大学。这个大学的医学院长期被一个犹太人资助,这个犹太人就是今年才从纽约市市长位子上退下来的布伦博格。他不但资助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院,还长期支持国际上的控烟组织。国际控烟组织连续几年搞培训都是以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院为基地搞的。2012年夏天这次也不例外。200人规模的培训,全世界欠发达国家和地区有几十个,均派人参加。不管哪个国家地区的人,有一件事都是一样的,就是白天培训完毕,傍晚或者周末出去一定要结伴而行。巴尔地摩的港口是很有名的,一次傍晚和一个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学生去港口转转。晚上回来有十点多了,在公共汽车站等公共汽车老不来,就见一个中年黑人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嗑药了,走路摇摇晃晃,两眼血红血红,在车站转悠。挪腾离他远点,另一边又过来一个自言自语、目光呆滞的黑人青年。我坚决不等公交车了,费了半天劲儿打上一个出租车,才算舒口气。这种事,只要晚上出去就会碰上。好在除了那次是两个人,其余我们几个中国人都是集体行动。其他国家的人也一样,出动时都是论国别的,有几个算几个。据我们了解,巴尔地摩因为黑人增加,富裕的白人就往城外迁,城外住宅占地面积大,与其他人家距离大,舒适程度比城里住公寓舒服许多;而黑人多犯罪率高,城里就不安全。所以白天可以在城里上班,晚上就回郊外的家。城里剩下的黑人就更多,治安问题就更大。而且市政府对失业救济、社会保障的负担就更重,可税收却因为有钱人外迁而减少。企业发展,优先考虑的也是城外,廉价的地价或地租,更安全,也许留个总部在城里比较昂贵的区域就够了,其余都可以搬到城外。城里空心化,恶性循环。巴尔地摩就渐渐变得不那么景气了。颓像已现,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无法预知它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费城是美国第五大城市,一百年前曾经是世界第一大城市。美国建国之初的政治经济中心,但是后来政治中心移到华盛顿特区,经济中心移到了纽约。刚过去的4月份,我去了一趟费城。如果你初来美国就直接奔费城,也许没什么感觉,但是如果你在华盛顿住了几个月再去费城的话,你就很有感觉了。费城的局域性很明显。中心的部位看上去还好,是大城市的样子,也有生气。但是只要过了几个街区,败象就露出来了。如果走到44街45街往北的偌大一片,路边的房子、街道的卫生以及到处散坐或逛荡的人们,你就会觉得到了另一个世界。其实45街离赫赫有名的宾西法尼亚大学尤其是医学院并不远。但走过来走过去,区别立现。据说费城这片贫民窟不仅影响费城还影响在费城的如天普大学的生源。因为好生源可能就是顾虑到费城北部的这片贫民窟治安不好,而放弃就学天普。

当然,当许多人因为落花流水的无奈逃离底特律的时候,当联邦政府或者州政府、市政府也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是有英雄一样的人物在努力撑起一片天。密歇根州州长瑞克•斯奈德(Rick Snyder)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唐琪柯德式的英雄。2014年初,他在底特律市政厅宣布了他新鲜热辣的“新移民计划”:底特律将为愿意来汽车城定居的高学历外国人发放四万个移民签证。因为这位州长相信:历史已经证明,“让这个国家如此伟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移民”。为此,他要争取联邦政府授权一个州拥有决定移民的权限。不管他的计划是否成功,他怀抱梦想并为实现梦想而热切追求着。另外底特律的某些区域,政府也尝试着给予修缮住房的家庭以补贴,据说这一招还有些作用让颓丧的区域渐渐有点起色。但能否复兴,谁都说不准。

关键是病根在哪儿,给病根下的药准备好了没有。有人曾尖锐地指出,中产阶级不是自愿离开城市的,城市那么便利,中产阶级是被迫离开城市的。因为中产阶级在福利国家的旗号下不甘心与需要不停援助的穷人分享“蛋糕”,而要赢得选票的政客必须继续打福利国家的牌,或者政策上更加倾斜向穷人、弱者。这样的纠结,可能美国人不愿意摆在桌面上讲。因为没有谁愿意让人指责不仁慈,不博爱,自私自利。但是,博弈的基础归根结底是经济问题。政客想要的和中产阶级想要的,可能是有落差的。正如谁都希望政府少征税,但是政府消减税收的结果可能就像现在的底特律。底特律从1970年代开始被认为是美国的“凶杀案之都”,2013年,成为《国会季刊新闻》评出的“全美最危险的城市”。为什么这样,因为没有足够的预算,就没有足够的警察维持治安,至少直接原因如此。所以到底是城市的衰落,还是民主选举制度的无人愿意道出的弊端导致了城市的衰落?如同不能因为一些中国城市雾霾而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一样,也不能因为美国某些城市的衰落否定已经成功了几百年的民主制度,现在下结论也许都还早,但客观面对是理性和现实的。